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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5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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璇璣宮中,伴著一池金蓮的老松樹下,雲星歡快地蕩著秋千,一下一下忽高忽低,耳邊拂過呼呼的風聲。

秋千是潤玉為了哄她高興用老松枝所化,這會兒她玩得歡實,他卻兀自低頭對著筆墨紙硯,練個字也這般認真,竟是半天不曾擡頭看她一眼。

雲星皺了皺鼻尖,黑亮的眼珠咕嚕一轉,待秋千蕩到最高處,卻忽地松開手,任由自己被拋到空中——

白玉石桌前,眸光閃爍,轉瞬間白衣影動,潤玉張開雙臂將她穩穩地接在懷中,卻是蹙起眉,不讚同地嘆了口氣,“胡鬧。”

雲星笑著環上他的脖頸,“你不理我,我自然要鬧出點動靜啦~”

潤玉嗔怪地搖搖頭,“你呀,這般冒失又不出聲,若我一時不查,你真要摔著自己不成?”

“你不是接住了嘛。”雲星心裏甜甜地靠在他肩頭,她就是想知道,他心裏是不是時時都念著自己。“誰讓你只顧著練字。”

練字?潤玉失笑地將她抱到桌前放下,“我在作畫。”

雲星拿起面前的畫紙,看了又看,驚奇地眨了眨眼,“你在畫我?可你都沒有看我呀?”

你的模樣早已入心,看與不看都是一樣的。潤玉心裏這樣想著,從身後環住她,抵在她頸間輕問:“星兒,我畫得可像你?”

雲星感受到他的呼吸,只覺得頸間發癢,抿嘴笑著轉過身,不期然撞進了他深情款款的眸中,“我有這麽美嗎?”

“六界之美,不及你萬一。”他凝視著她,說得異常認真。

這樣的眼神,這樣的情話……雲星不禁被他看得面紅耳赤,羞赧得不好意思。她咬了咬唇,捧起他的臉,嗔道:“原來如此端方的夜神殿下,竟這般會說甜言蜜語。”

相攜而來的水神風神,甫一到後院,便見一對未婚小夫妻含情脈脈相視而笑。

比起自己與師兄的相敬如賓,眼前的景象才真叫羨煞旁人的神仙眷侶。風神深有所感,也只是淡笑地彎了彎嘴角,“星兒與夜神的感情越發深厚,我們也能放心了。”

水神點點頭,心裏想到,若是覓兒也能如星兒這般找到能托付終身的好夫婿,想必梓芬也能瞑目了。隨即,他徑自輕咳兩聲,喚道:“星兒。”

雲星和潤玉轉身見到來人,趕緊松開了彼此。“爹、娘。”

風神隨水神上前,瞟了眼桌上的畫像,含笑道:“今日是月下仙人的生辰,我與你爹想來看看你們,所以接了帖子。”

潤玉:“既如此,我和星兒正好與兩位仙上一同去赴宴,不如先稍坐片刻。”說著,他一甩袍袖,白玉桌上的畫卷筆墨不見了,換上了四杯香茶。

水神略點了點頭,待坐下後,不禁問道:“怎麽不見覓兒?”

雲星:“她還在東海玩呢,過幾日就回來了。”

……

今日是月下仙人的大日子,他廣發請帖邀眾仙友齊聚姻緣府,想好好樂呵一番,吃吃喝喝、聽聽折子戲,再給天宮裏的仙女們發發紅線什麽的。可誰知,竟能鬧出這般大的動靜,天帝天後都要來赴宴!

原本搭好的戲臺子只好拆了,規規矩矩設好席面,掃榻以待。

就因為天帝天後要來,那些不打算送禮赴宴的神仙也來了,一時姻緣府熱鬧非常,眼看就要裝不下了。月下仙人只好吩咐仙娥仙侍將桌案一直擺到了正殿外的院子裏。

“這些溜須拍馬的家夥,沒得浪費了我姻緣府的果子水酒。”月下仙人耷拉著張臉,看著眼前來祝壽的一屋子人,真真是不待見!

“叔父這是怎麽了,大好的日子愁眉苦臉的。”旭鳳一身紅白相間的宮袍罩著金色外裳大步走進,不由得打趣道。

看見最親的二侄子,月下仙人總算有了笑模樣,“鳳娃,你可算來了。”

“叔父的姻緣府可是熱鬧地很……”旭鳳打量著周圍,“怎麽沒見著與叔父特別相熟的那幾個?”

“別找了,小覓兒還沒來呢。”平日裏能與他玩到一起的,可不就只有錦覓了,這會兒,他那大侄子和小雲朵沒到,小覓兒自然也到不了。“葡萄沒有,來了只孔雀,你先應酬著,老夫先出去看看。”

月下仙人與穗禾擦肩而過,只略點了下頭,就去迎太巳仙人,留下旭鳳對著穗禾,著實有幾分難言的尷尬。自從他母神多次想撮合他們,每次相見,他都不知要和穗禾說什麽。好在不多時,雷公電母進來與他說話,方解了為難。

之後,天帝天後到場,身後還有在門口遇上的水神風神以及潤玉和雲星。

眾仙落座,旭鳳看了一圈也沒看見錦覓的身影,不禁十分失望。

“雲星,錦覓為何沒來?”殿上,天帝天後正與月下仙人說話,旭鳳的密音傳進了雲星的耳朵。

雲星咬著果子,漫不經心道:“她還在東海,說不準稍後要跟玉石頭他們去灌江口。”

“你都從東海回來了,留下她幹什麽!”旭鳳氣悶地瞪著雲星,隨即傳音給潤玉,“大殿,你快說說那朵雲,讓她趕緊把錦覓叫回來。”

不等潤玉回應,雲星卻道:“你找潤玉也沒用,誰讓你天生怕水,不敢入海的~”

水火不容,他一只火鳳,不喜入海又哪裏有問題,值當她說嘴,好像自己多沒用似的。旭鳳正要為自己爭辨,不想被旁邊的月下仙人發現,拍了拍他道:“鳳娃,你在與誰密音說話,天帝天後叫你呢。”

雲星趕緊低頭欣賞起案上的酒杯,仿佛跟她一點關系都沒有。旭鳳郁悶地瞥了眼,趕緊看向上首,“父帝、母神,喚兒臣何事?”

天後剛才早將他與雲星的擠眉弄眼看在眼裏,很是樂見其成地微笑道:“你父帝是問,你叔父的壽宴,可備了禮?”

旭鳳:“是,啟稟父帝,兒臣搜羅了些叔父喜歡的話本,已命人擡進叔父的寢殿了。”

雖說有些玩物喪志,但倒也不失為投其所好。天帝點了點頭,“潤玉,你呢?”

潤玉欣然起身道:“是,父帝,兒臣與星兒送了兩株金蓮為叔父賀壽。”

月下仙人對璇璣宮的金蓮已是垂涎已久,這回得償所願,趕緊誇道:“皇兄可見過那一池金蓮,金燦燦的光甚是好看,聽說是從天山用法力移栽過來,甚是稀罕難得。”

說到蓮花,因為先花神的元神是佛祖座下的一瓣蓮,是以天帝十分鐘愛蓮花,他頗有興致地看向潤玉,“本座倒不曾見過。”

潤玉翻手蘊出水花,然後化出一朵金蓮。“父帝請看,此蓮便是星兒的師兄相贈的天山金蓮,需用靈力灌溉方能長久存活。”

天帝張手接住,只是不消片刻,金蓮便被他身上的火陽之力所傷化為烏有,一時倒有幾分落寞。“看來此花只能用你的水系靈力才能澆灌。”

潤玉道:“父帝若喜歡,兒臣願每日到父帝寢殿澆灌此花。”

“你有心了。”天帝甚是安慰地點點頭。

此番看在水神眼裏,只覺得分外諷刺。他不懂珍惜,累得梓芬被天後害死,如今再來睹物思人又有何用!風神見他神色不愉,不禁安慰地拍了拍他的手。

上首的天後卻是陰沈地勾了勾唇角,她生平最厭惡的就是蓮花,潤玉果然心機深沈,懂得討他父帝的歡心給自己添堵。平覆了稍許心情,天後笑著挑了挑眉,“既是壽宴,我們這般說話甚是無趣。太巳仙人文采出眾,不如來首詞曲助助興?”

天帝聞言點頭,太巳仙人倒也當仁不讓,一首凡間詞令娓娓道來……不過,但凡是聽見的,都能聽出太巳的弦外之音,句句讚揚天帝的兩個兒子如何英明神武,最後一句虎父無犬子,算是直截了當地拍了天帝的馬屁。

“老臣有個不情之請,還請陛下應允。”太巳出了席位跪地,鄭重一拜。

剛才的馬屁拍得極好,天帝又向來憐弱惜老,很是給面子道:“有何所求,不妨說出來。”

太巳仍是跪地不起,道:“老臣有一女,已到適婚之齡,還請陛下做主,給她尋一門好的親事。”

這六界最好的親事,不就是嫁給天家嗎!姻緣府殿內殿外一片嘩然,想不到太巳仙人如此有魄力,居然敢這般拐著彎地當面求親。以上元宮的地位,怕是想給自家閨女撈個天妃當當,眼下夜神與水神嫡女有了婚約,那一定是看上火神了!

好你個太巳,老夫好心好意請你來壽宴,你竟把主意打到我鳳娃頭上了!月下仙人心裏那個氣呀!

“我家鳳娃已心有所屬,你快哪涼快哪待著去吧!”

“你……”太巳仙人不欲與他爭辯,只看向天帝,“還請陛下垂憐,為我做主。”

天帝:“好了,丹朱。”

月下仙人:“皇兄,鳳娃的心思你又不是不知道,他……”

“月下仙人!”天後適時打斷了他。此時,她的惱怒猶在丹朱之上,不禁冷眼掃向穗禾,密音道:“你不是說,太巳的女兒鐘情於潤玉嗎,為何他竟敢看上我的旭鳳!”

穗禾冷汗直流,她分明已按天後的吩咐暗示給太巳仙人,若他有意把女兒嫁給夜神,倒是可以成全。誰曾想,他竟敢癡心妄想把女兒嫁給表哥!“穗禾也不知是怎麽回事,那日,太巳仙人的確是應了的,而今怎麽……”

正當穗禾不知該如何解釋之時,天帝也不知該如何回應,太巳若想把女兒嫁給旭鳳倒也未嘗不可,只是正妃實在有點勉強,至於側妃……

“父帝,兒臣心中只有錦覓一人,如今就在叔父的壽宴之上求娶,請父帝、水神仙上能夠成全。”旭鳳當著眾仙的面,跪地請求。

不等天帝開口,水神拍案而起,“臣的長女,今日並未前來,我便替她拒了火神的一番好意!”

上次在九霄雲殿,他已言明洛湘府不願與天家結親,若不是夜神苦心孤詣讓他動了惻隱之心,他決不會允了婚約。而今,火神竟還不死心!水神氣惱之於,說完便拂袖而去。風神只對女兒和夜神搖了搖頭,便也告退離開了姻緣府。

一場壽宴,因太巳所求變成了鬧劇,再加上水神風神離席,更是讓殿上的氣氛變得冷颼颼的。

作為女兒的鄺露如坐針氈,不知該如何是好,眼見天帝天後神色不好,趕緊請罪,“陛下、娘娘,我爹爹恐怕是吃醉了酒才會胡言亂語,還請原諒他酒後失言。”

“鄺露,你這個傻孩子,爹是為你好,如你這般木訥,到底何時才能找到如意的夫婿。”太巳長嘆了口氣。

他雖知女兒掛著夜神,但夜神只鐘情於水神嫡女,於她並非良配,倒不如火神身無婚約,又是天帝嫡子。他的長子既已入星辰宮,女兒嫁入棲梧宮對整個上元宮來說才是最好最穩妥的。

“都道可憐天下父母心,父母之愛計深遠……”天帝一副甚有所感的樣子,“不如這樣吧,鄺露,你看本座的兩個兒子如何?”

“父帝!”旭鳳情急地上前一步。

“父帝!”潤玉倏地起身。

除他們之外,壽宴之上,群仙神色各異,天帝打量之下,方才因被洛霖激起的惱意漸漸平覆下來。“雲星啊,我若將太巳之女賜給潤玉做側妃,你以為如何?”

感情天帝是惱了他爹,在她這兒找平衡呢。雲星暗自舒了口氣,恭恭敬敬地對天帝行了一禮,才道:“陛下說父母之愛計深遠,想來對潤玉也同此心。之前,您可是金口玉言說洛湘府出了我這麽個厲害的女兒,若您賜婚,他可就沒有好日子過了~”

天帝聞言,卻是朗聲一笑,心裏連半點火氣都沒了。洛霖的兩個女兒,錦覓肖似梓芬得他偏愛,但這性子,還是雲星討喜。

雲星見天帝開懷,不禁對潤玉揚了揚眉,見他忍著笑意不語,又對立在旁邊的太巳仙人道:“仙人定是知道潤玉懼內的名聲,才更看好火神吧?”

“這個……”太巳仙人不答,算是默認了。

旭鳳看她又四兩撥千斤地將禍水東引,咬牙傳密音道:“雲星,你這不是害我嗎!”

雲星翻了翻眼睛,她向來本著死道友不死貧道的態度,潤玉既不想納妃,誰管得了他死活!正想刺兒他兩句,不想卻聽鄺露道:

“陛下,鄺露尚無仙位,不敢肖想兩位殿下,只求陛下、娘娘能準許鄺露入璇璣宮當一名婢女,侍奉在夜神殿下和雲星仙上身邊。”

眾仙面面相覷,原來太巳的嫡女鐘情於夜神,還一往情深到了願意為奴為婢的地步……果然,來姻緣府一遭,倒是不枉此行啊。

天後看著趴在地上請求的鄺露,真真沒想到,竟還有如此自甘墮落的。之前還痛恨太巳貪得無厭,這會兒倒覺得他生了個好女兒,即便不是側妃,塞個婢女進璇璣宮也是好的。這般情深意重的心思,她實在應該成全。

“本座允你所願,入璇璣宮為婢。”

“母神!請母神見諒,潤玉宮中不需要婢女!”潤玉跪地請求,又轉向天帝,“太巳仙人追隨父帝多年,又怎能讓他之女為奴為婢,請父帝做主。”

天後:“潤玉我兒,你的璇璣宮連半個仙娥宮婢都沒有,哪裏還有天帝長子的尊貴。即便你再喜清靜,也要照顧到雲星的體面,哪有事事讓她親力親為的道理。”

這可真是躲開了迎面一拳頭,背後又挨了一悶棍,太巳仙人的這個女兒,未免也太……看著著急的潤玉,雲星不高興地瞥了眼跪地的鄺露,忍著氣對天後道:“娘娘的好意,雲星心領了,我在二仙山修煉了多年早已習慣親力親為。請陛下、娘娘憐惜太巳仙人老邁,莫要傷了他上元宮的顏面。”

“傻孩子,鄺露這般品貌,所求已是委屈自己,你和潤玉若是不忍心,便只能許她側妃之位了……”

“好了,天界女仙由天後掌管,此事就這麽定了。”天帝最後下了決斷,他方才既默許不為潤玉納側妃,天後看重穗禾定也不願讓太巳之女入棲梧宮,如今已是最好的結果。

潤玉還要再說,卻被雲星拉住了衣袖。關於太巳之女入璇璣宮之事就這樣被一錘子定了下來。

……

作者有話要說: 大殿深情女配上線,不知道小雲朵會不會有危機感……

某夏:小雲朵,你還要繼續沒心沒肺下去嗎?

雲星無辜淚目:我怎麽了,我挺喜歡潤玉的呀!

某夏:太淺薄!

特別鳴謝:歡喜小圓寶扔了1個手榴彈 投擲時間:2019-01-11 00:51:22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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